土著与移民 ——以凯里本地人为例

凯里地名始于元代，有凯黎、凯离之称，明洪武五年（1372 年）始称凯里。「凯里」系苗语的音译，一般认为是「木佬人开垦的田地」之意。也有学者考证认为，「凯里」的原意是「穿锦的木佬人(居住的地方）」或「善于织锦的木佬人(居住的地方）」的意思。

本文所指的凯里本地人，是指祖居凯里老街及凯里郊区的族群。

据《贵州省凯里市地名志》（1989 年）各村寨主要姓氏的统计，全市有 130 多个姓氏。在 2013 年凯里市户籍信息统计中，凯里郊区（含开发区）姓氏的户数排行如下。

1000-10000 户的有：杨、吴、潘、王、张、龙、文、李、金、顾、罗、刘 12 个。

100-1000 户的有：陈、田、黄、熊、孙、姜、石、赵、唐、余、雷、胡、周、黎、高、袁、徐、许、何、宋、廖、蔣、陆、包、丁、梁、谢、焦、姚、曾、蒙、沈、汪、阮、段、肖、朱、郭 38 个。

10-100 户的有：马、彭、皮、傅（付）、谭、舒、邓、向、万、司、夏、兰、戴（代）、蔡、陶、程、韦、安、孔、江、吕、欧、邵、卢、明、左、邹、任、阳、耿、魏、涂、钟、叶、莫、邰、邱、班、甘、韩、董、毛、凯、穆、白、杜、尹、施、方、瞿、饶、伍、范、童、苏、裴、易、贾、戈（过，城区）、柳、颜、冉、辛、滕、庞、但 66 个。

10 户以下的有：车、庄、敖、钱、覃、淳、桂、崔、邬、鄢、詹、蓝、滚、鲁、翁、华、闵 17 个。

商周时期，百濮族群的木佬人已经定居贵州。秦汉时期，苗瑶族群的苗人开始从楚地迁入贵州。明洪武年间，汉人大量从江南迁入贵州，定居境内清平卫(今凯里市炉山镇)。

△ 凯里香炉山

一、千年土著

苗族，史称黑苗，操黔东苗语，自称嘎闹。苗语群体原居住于长江中游一带。秦汉时期，逐渐迁往西南山区。苗族古歌《跋山涉水》唱道，汉晋时期来到方先（今榕江县车江大坝一带），来到九千地，来到九万寨（今榕江、剑河、雷山、台江四县交界处的昂英、昂宿一带）。

唐初，在党故松计（今剑河县太拥乡九脸寨东南山坳上）杀牛祭祖，「西」、「方」、「柳」等宗支 190 人分迁黔东南各地。宋末元初，苗族开始迁入境内。明清时期，大量从东部的黄平、台江、雷山、剑河等县迁来。

明弘治十七年 (1504 年)，巡抚贵州都御史刘洪奏称：「所属土苗，族类渐蕃，混处无别，乞以百家姓编为字号，赐以汉姓。」清雍正四年(1726 年)，云贵总督鄂尔泰曾上奏《经理苗疆事宜》。其奏曰：「苗人多同名」，应「各照祖先造册」，凡「不知本姓者，官为立姓」。

苗族的汉式姓，主要有以支系名为姓、以祖名为姓、随众为姓等。有杨、吴、潘、王、张、龙、文、李、金、顾、田、熊、姜、赵、余、雷、胡、黄、石、许、陈、唐、梁、焦等姓氏，1990 年郊区有 200778 人，主要分布于境内的东部，西部则与其他族群杂居。

△ 凯里周边民族分布图

以往的研究表明，凯里苗族的父系单倍群多为 O2-F325、O2-N5 类型，也有O1a、O1b、C1、D1 等类型。23魔方的研究表明，来自台江的王姓、邰姓两位网友属 O2-N5 下游的 O-MF193597，共祖于 1250 年前，可能系西氏宗支。

木佬人，是贵州的土著民族，与黔西的仡佬族、毕节的羿人属于夜郎国的属民，分布于贵州东部的麻江、凯里、福泉、黄平、都匀等县市。据研究，木佬语属侗台语系，现该语言已经完全消失。

木佬之名始见于元代。明清时期，境内有不少木佬命名的地名，现在很多已经没有木佬人居住。木佬有罗、王、黎、金、文五大姓，1990 年有 6 千余人，分布于西部的大风洞、炉山等地，1993 年认定为仫佬族。凯里木佬人的父系单倍群多为 O1b 类型。

汉晋时期，川黔滇苗语群体从五溪故地迁来黔中。明清时期，黔中地区苗语群体分为仡兜、西苗、东苗等数种。「仡兜」这个称呼出自黔东苗语北部土语，在该土语中「仡兜」与「嘎闹」对举，黔东苗语北部土语群体将自己称为「嘎闹」，而用「仡兜」一名来泛指川黔滇苗语黔中南支系各群体。

自称「嘎闹」的黔东苗语北部土语群体居住的黄平、凯里、丹寨、都匀、三都周围县市，即为历史上川黔滇苗语群体分布居住的区域。

亻革家（仡兜）有廖、高、罗、刘、袁、宋、杨、王、吴、金等姓，1990 年有 1 万余人，分布于西部的龙场、大风洞等地。

西家（西苗），有谢、马、何、罗、卢、雷、吴、袁、李等姓，1990 年有 2 千余人，分布于西部的龙场。

东家（东苗），有金、潘二姓，1990 年有 1 千余人，分布于西部的炉山，1996 年认定为畲族。凯里川黔滇苗语群体的父系单倍群多为 O2-N5、O2-F325 类型。

二、屯堡官兵

汉族，自称客家。明洪武年间，贵州都司下辖 18 卫和 1 所，其中的清平卫（今凯里市炉山镇）在境内，卫所设在西部的炉山、大风洞、万潮、下司及虎庄、舟溪。清光绪《重刊清平县志》载，明代军籍有 51 族，据有原籍记载的 46 族的统计，江南籍 23 族，北方籍 12 族，湖广籍 8 族，江西籍 1 族，浙江籍 1 族，福建籍 1 族。

清乾隆时期，大批客民纷至沓来，清平县城建有江西会馆、两湖会馆、四川会馆等。在凯里城建有万寿宫（江西会馆）、天后宫（福建会馆）。清雍正年间，改土归流，在东部的怀远（今旁海大堡）、乐土（今平乐）、悦来（今开怀悦来堡）、乐郊（今平乐平寨）、惠泽（今挂丁惠泽堡）、济川（今挂丁）、永宁（今地午大堡）、威远（今台江县排羊）、乐登（今龙场）、怀恩（今平乐怀恩堡）、乐安（今湾水乐安）、临江（今旁海）、千箱（今舟溪）设十三屯堡。

 △ 清代清平县地舆图

同期，授臻洞司（今九寨金洞司）、岩头司（今凯里岩头河）、乐榜司（今龙场落榜）、翁荡司（今湾水翁凼）四个土司。

有王、张、李、孙、顾、石、唐、刘、黄、陈、罗、吴、周、徐、蔣、陆、包、丁、杨、姚、曾、沈、汪、阮、段、郭等姓氏，1990 年郊区有 26070 人，主要聚居西部的炉山、大风洞、万潮、龙场，零星分布东部的舟溪、三棵树、旁海、湾水。凯里汉族的父系单倍群类型多样，没有显著的类型。

三、江西朱市巷

贵州人大多自称祖先来自江西，湘黔驿道一带普遍说是江西朱市巷。甚至于一些其它省份来源的也冠以「朱市巷」小地名，如《炉山顾氏族谱》（民国二十八年）载，原籍是上海华亭朱氏巷；施秉《陶氏宗谱》（清同治六年）载，原籍是安徽颍上猪屎巷。

江西朱市巷是今何地，莫衷一是。《中国移民史》（1997 年）认为，「江西朱市巷」是今江西南昌府新建县朱市巷，明代新建县城为府城所在地，所以朱市巷为南昌城中之街巷，至今这个地名还仍然存在。

明洪武初年，开辟云贵，在滇黔驿道沿线设置了大量的卫所，派遣数十万江淮军籍移民驻守其地。民籍移民也随之迁来，也就是常说的江西填湖广、湖广填四川，贵州也有大量的江西民屯、商屯。明代移民从江西各地来到南昌府城的「朱市巷」领取信印（即通行证），然后分赴各地，「江西朱市巷」实际上是一个移民的集散地。明清两代战事不断，汉族世家大族谱牒多毁于战火，当需编修族谱时，多数典忘祖，只能随众自认「江西朱市巷」籍。少数族群也多自称祖上来自「江西朱市巷」，讳言其土著身份。这样，这个传说逐渐通行于各个民族之中，从而形成了「江西朱市巷」的文化认同现象。

—END—